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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湘庭:一个解放老兵的冷暖人生 
发布时间:2012-04-17   来源:  记者:胡权

参加大小战役100余次,包产到户早小岗村17年

通讯员 胡权

  2011年9月底,袁隆平的超级稻以亩产926.6公斤再次刷新了杂交稻的纪录,隆回羊古坳乡雷锋村这个偏僻的小村落引来了全世界的瞩目。殊不知,在羊古坳乡雷锋村,60多年前还有另外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包产到户单干,早安徽凤阳小岗村包产到户17年。

  带着这段被尘封的历史,笔者走进了雷锋村。在田间忙碌的刘老爹听到包产到户,就说去桥边找刘湘庭,他是最了不起的发起人;他除了参加解放战争100余次战斗,为新中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之外;他还在“大跃进”时期就秘密进行“包产到户”,让我们在人民公社化的时候免受饥荒的摧残的“大恩情”。

  长工从戎,参加大小战争100余次的英雄

  拖着坡脚的右腿,穿着上世纪60年代的老中山装,一顶磨破角的八角帽,如果不是看到整洁的中山装上挂着“荆江分洪纪念章”、“解放华南纪念章”、“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军功章”、“中国人民解放军朝鲜志愿军纪念章”等勋章,很难想象这个普通老农打扮模样的老者会是刚刚刘老爹口中的英雄人物。

  刘湘庭是隆回司门前一个地主家的长工,每天任劳任怨的劳动,但还是时常遭到地主的打骂凌辱。16岁的时候,在一个同乡的口中听说隆回北面来了游击队,于是辗转隆回北面,千辛万苦的参加了由王润民(中共隆回县委第一任宣传部副部长、后任县委书记)领导的湖南人民解放总队湘西纵队隆回游击队,在一个战壕里和王润民战斗过;随后渡过琼洲海峡参加了解放海南岛的战役、荆江分洪工程;1950年10月写下血书请战,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在上甘岭战役中以一人之力全歼美国巡逻6人小分队,荣立个人一等功。朝鲜战争结束后,原本转业回家可以留在兵役局(现人民武装部)机关工作的他,以“朝鲜战场死了那么多的战友,活着已经是万幸,现在我却回家当干部,我良心上十分不安”的理由婉拒当时隆回县委组织部的橄榄枝,这个曾经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曾经历过100余次战役的老兵,回乡做了一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

  大胆改革,包产到户早小岗村17年的恩怨

  1958年初,全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农业生产“大跃进”运动,不久国家号召大办公共食堂。隆回县所有的村民都加入了人民公社,进了公共食堂。可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月就坐吃山空了。到1960年冬,隆回县羊古坳乡雷锋七队的公共食堂已无米下锅,全队社员饿得几乎丧失了劳动力。这让从部队转业回乡的刘湘庭特别痛心,他苦苦思索解决办法,认为要想走出眼前困境,只有端掉“大锅饭”。 1961年春,刘湘庭约了几个负责人召开秘密会议,准备分田到户。这在全国都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万一暴露,就会受到批斗,甚至有坐牢的危险。他们一家家登门逐个做工作,刘湘庭表态:“大家不要怕,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承担。”社员们吃下定心丸,全都同意分田到户,并推选刘湘庭当生产队长。分田到户后,大家都是给自己干活,群众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为了应付公社、大队的检查,雷锋七队有自己的套路:一是有时也集体出工,互帮互助;二是收获季节,统一收割;三是照样决算报表;四是征粮统购,率先完成。唯一与以前不同的,大家白天把自己的谷物放进集体仓库,晚上又各自挑回自家。刘湘庭的这些谋划,恰到好处,没有露出半点分田单干的破绽。由于全队最早完成了征粮统购任务,还受到了大队和公社的表扬。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邻队一个“红眼病”人到公社密告雷锋七队搞分田单干,于是公社、大队派干部驻队调查。社队干部组织了10多个干部到七队“帮助”收割,想捣乱七队的单干。久经沙场的刘湘庭在乡干部和批斗派面前像狮子一样咆哮着说:“我刘湘庭17岁当了共产党的兵,我是毛主席的战士,除非毛主席说我错了,主席不要我搞了,我才不搞!!!”厉声之下,乡干部和批斗派只好悻悻而归。

  当时,全国各地因为饥饿而死了不少人,可雷锋七队却户户有余粮,社员们的亲戚都拖儿带女上门借粮。这一消息传出,连外地讨米度日的人都朝这里涌来。社员们走亲戚都不拿其它礼物,只拿几升米、几斗包谷,亲戚们喜笑颜开。

  上世纪70年代末,全国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时,安徽小岗村因当地领导的重视和媒体的宣传而名冠天下。然而,比小岗村提前17年实行分田单干的刘湘庭却一直默默无闻。后来看了电视《永远的忠诚》,刘湘庭才知道,他的秘密包产到户比安徽凤阳小岗村包产到户的历史还早17年。

  “文革”期间,刘湘庭的两个儿子高中毕业后,踊跃报名参军可是,刘湘庭的两个儿子去公社报名时,公社一个负责征兵的干部断然拒绝,“你老子搞资本主义,你们别想去当兵”。儿子因老子受牵连时,刘湘庭没有站出来,他不想去说理。他觉得,自己搞分田到户是为全体队员,是公事,而为儿子去与公社干部理论,那就是私事。就此以后,两个儿子参军不成,一直怪父亲分田到户的举动断送了自己前程,对父亲爱理不理。现在,两个儿子虽年近六旬,但依然对过往耿耿于怀,父母的一亩多责任田,他们没有帮忙耕种,任凭年近八旬的父母晃着颤巍巍的身子打理。

  对于自己当年搞秘密单干的行为,刘湘庭说自己不后悔,毕竟走这条路没错;只是想起时下的窘迫,他说自己“心里还是不舒服”。现在很多时候,他对自己当年没有进县兵务局当干部的行为表示后悔:“那时进去了,现在肯定生活在城里,哪用得着吃这个苦?”转瞬,他又说:“不过去兵务局当干部,这个分田单干的事,也就不会有了。”在他心里,分田单干是与抗美援朝相提并论的事。

  老年凄凉,孤舟残年讨卑微生活

  现在,刘湘庭和老伴还住在一座有30多年历史的木房里。房子里没有件像样家具,没有家用电器,连台黑白电视机也没有,唯一的家电还是80年代置办的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和3个15瓦的普通照明灯。刘湘庭夫妇的主要经济来源,是政府发的每月400多块钱的退伍军人补助。

  刘湘庭患有坐骨神经病,时常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是因为没钱,他没有去医院,痛得不能忍受了,就去村卫生室买一块钱一片的止痛片吃。2010年以来,他还因为胃炎和阑尾做过大手术,本来就拮据的家庭变得雪上加霜。

  “儿女都活得很艰难。老头子自己每天去水库(六都寨水库金潭段)打渔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我年纪大了,喂猪没有力气,只好喂鸡生蛋,攒起来去集市卖,一块钱一个,还算可以勉强维持生活和药费。”刘湘庭的老伴说。刘湘庭说他对不起自己的老伴,她喂了近十年的鸡,但为了维持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从来舍不得吃一个鸡蛋、更加舍不得杀一只鸡吃。

  刘湘庭还说,村里有几个在外面发了财的后生多次到他家出高价买他的军功章做收藏,但是刘湘庭每次都将他们推出了家门口。“这些东西是他的命根子。”满头白发的老伴在一旁小声的说着。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下去,有他们陪着我,我过得一点也不委屈。”刘湘庭指着胸前佩戴的勋章,乐观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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