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能记起的事,分不清是读书前的事还是读书后的事,记忆中能想起的事大多是我多病时期的。那时应该还没开始读书,因为我能记得我多病时自己身体情况,而读书后从没复发过。我小时候究竟是什么病?“先天性心脏病”这也是我年龄较大一点时,我爸爸告诉我的。
记忆中最难忘的事是被当外地人岐视。几个大姓中又分亲疏,平时没事,有事时就会亲疏聚集。我们这些势单力薄的姓氏一般都不敢过于随心所欲,即使那些平时受人尊重的文化人,也得小心翼翼。最难忘的是一近邻,我们小孩子从他门前过,他们家小孩会总看我们不顺眼,有时会怂狗吓唬我们,为这事吵过几次架。
记得一次淀鱼(以篾制的鱼篓为工具),“塔门”(外号)说是不该去他屋门池塘淀,差点打起来了。那时我们家都是男孩子,虽然年龄都比他们家的小,但半大男孩比同龄女孩就不一样了,记忆中,我爸爸妈妈从没教我们要忍,也从没教我们要长大后找别人麻烦,他们是那么坦然地让我们自由生长。
关于为人,记得最多的是妈妈叮嘱:不准在别人家随意逗留、蹭饭,也不准随意收别人赠送的东西。我那时也基本做到,其中最难忘的一事去龙古屋与龙金花、龙秋花、徐昌北她们几个玩,还有一个小女孩偶然也参与(忘名字了),我见一长凳下有一灯盏,回来时我偷偷摸摸拿回了家。因为我与三哥常玩 “打电话” 游戏,一人牵一头用剐藤结成的绳,模仿电影里对话的形态与语调,感受身在其中的激动、兴奋。乐得满屋子跑(模仿通信兵拉着线),不巧把自己家一灯盏摔坏,三哥就把灯盏的下半截当电报话筒玩,一般他都是玩后藏起来让我找不到,可把我急坏了。我只得偷偷地把长凳下的油灯拿回了家,没想到刚回家就碰上妈妈,见了后就问我:“哪来的?”我小声地说了,并一再申明不是偷,是捡的,妈妈性子急,要是不听话,随时一耳巴子就上脸,并总是会再叮嘱:不准逗留在别人家蹭饭吃,即见别人家开餐吃饭就要回自己家。
家风就是不占别人的便宜,积善成德。我外公王卫生解放前一直做纸生意,当然还听说也卖过盐。外公待人非常大方,喜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只要是故乡“宝庆”(邵阳旧称)来茶陵的,不管是熟人介绍来的,还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一律待如家人,吃住随意,走时往往还会赠送盘缠。据说当年在茶陵界首和安仁洋际两个镇上,遇修捐,从不推三阻四,慷慨大方,家风大抵从外公那一代就如此,代代相传,植根于三湘大地这深厚的文化土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