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国生 黎小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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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与潇湘,山重重,水迢迢。山东汉子孟昭良,自己的生活都难以保障,却以人性中的善良,救助双腿高位截瘫、被人弃之路边的张家界籍女子田云。随后,蹬着三轮车,伴着三千里路云和月,将想家的田云载回张家界。
8年里,老孟的生活过得怎样?张家界人是怎样待他的——
3月4日,护送山东好汉孟昭良回乡的车一路向北,中午时分,汽车渐渐驶离了湖南。坐在车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孟,看着车窗外远去的河流、田野、村庄,终于难忍心中对张家界的眷恋,用双手捂着黑瘦的脸庞,失声痛哭起来。
8年了,老孟和他的张家界,到底有多少难以割舍的情愫,有多少让人感动的故事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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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良的老家在山东菏泽的单县。他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境贫寒。2001年12月,老孟在单县县城遇到双腿高位截瘫、被人弃之路边的张家界籍苦命女田云,二话不说就将她接回家中,住了半年。2002年夏天,只因田云说“想回家”,他用三轮车载着田云,跨越4省1700余公里,历经千难万险,几乎是以生命为代价,历时40天将田云送回张家界老家。体力严重透支的老孟在经过短时间的休整后,婉拒了田云家人的挽留,悄悄地离开了张家界,花了28天蹬着三轮车又回到菏泽单县。
这件事感动了无数的民众,老孟也因此被推荐为中央电视台“2002年感动中国年度人物”的候选人。当时评委会推荐评语是这样写的:一个连自己生活都难以保障的人,却担当起救助别人的责任,而且没有任何功利目的,不求任何回报,孟昭良的1700余公里会让人们的心灵得到一次净化,让人们感受到人间最为纯朴最为真挚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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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良的善举在张家界引起了强烈反响。热情好客、心怀感恩的张家界人坐不住了,先后3次邀请孟昭良来张家界参加市民见面座谈会,向孟昭良表达了张家界人的感激之情,并精心安排他游览了武陵源核心景区。时任市委书记的刘力伟接见了孟昭良,时任市委副书记的胡伯俊要求在全市迅速开展“学老孟,做好人”的活动。学习好人,学习老孟;善待好人,善待老孟,成为张家界人2002年下半年街头巷尾谈论的主要话题。
得知老孟在山东单县靠蹬三轮车拉人维持生活的情况,张家界人便想把老孟留下来。张家界市唯读公司总经理李唯读找到他,给了他一个朴实的承诺:只要公司有饭吃,你老孟就有饭吃;只要公司有事做,你老孟就有事做;只要公司有房住,你老孟就有房住。
2002年12月5日,山东好汉孟昭良正式落户张家界,成了唯读公司的一名员工,干勤杂,月薪1000元。唯读公司给老孟赠送了一套117.3平方米的新房子,还拿出18000元为房子进行了简单装修,并为老孟添置了价值几千元的家具。老孟在张家界的8年,不仅喜欢上了米饭,还学会了做张家界地方菜。
张家界作为老孟的第二故乡,一直对老孟十分关照,老孟和邻居们相处十分融洽。邻居们为了让老孟在张家界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经常给老孟上门送菜,送小吃和时鲜水果。2002年,老孟遭遇了一场意外的车祸,时任市委副书记的胡伯俊前往看望,唯读公司的副总龙章海背着老孟做检查,跑上跑下,累得汗流浃背,到医院看望老孟的张家界市民更是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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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老孟在张家界的8年时间,用他的存在、他的平凡,让张家界人在价值观日趋多元化的当今社会,感受到了一种精神的力量,让张家界人意识到,美好的精神情操,并不是书上的教条,而是生活细微处的行动。
在唯读公司,老孟的工作主要是整理内务,打扫卫生,整理办公室。他总是很早就来上班,把办公场所和卫生责任区域打扫得干干净净。公司逢年过节,老孟主动要求值班,从来不计报酬。
从44岁到52岁,在张家界的8年里,老孟与无数张家界人结下了善缘,成了朋友。他伸出手给记者算了算,他在张家界的铁哥们儿,就不少于40个。听说老孟要回山东了,他的铁哥们儿纷纷邀他喝酒为他饯行。
老孟在张家界还爱上了养鸟。在他的心里,那些亲密无间的鸟友们,也是他在张家界的重要精神寄托。老孟作为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除了种点小菜外,还感受到了喂鸟、遛鸟的无穷乐趣,并以此打发他生活中的悠闲时光。老孟要回山东了,他喂养的10多只鸟儿,大多都送给了张家界的朋友,只带回去一只画眉,作为在张家界生活8年的念想。
回报爱 英雄落泪
“唯读公司对俺那么好,邻居们对俺那么好,政府对俺那么好,张家界的市民对俺那么好,俺一定要老在张家界,死在张家界,然后埋在张家界。”这是老孟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今年春节前夕,一封家书从3500里之外的菏泽单县飞来。胞弟病危、母亲盼归,老孟决定回山东老家,为母亲尽孝。
百善孝为先,所有的挽留都动摇不了老孟的尽孝之心。唯读公司只好协助老孟卖掉了公司赠送给他的房子,成交价为28万元。考虑到老孟不识字,缺乏理财能力,公司将28万元交由菏泽市代管。同时,唯读公司还额外一次性为老孟购买了9年零8个月的养老保险,保费近4万元。现在,唯读公司已经为老孟购买了15年整的养老保险,等老孟60岁以后,就可以领取国家发放的退休养老金了。
得知老孟要回山东的消息,市委书记胡伯俊专程来到金海岸小区,看望居住在此的孟昭良。老孟离开前夕,张家界市文明办授予他“平民英雄、道德模范”的荣誉。
4日早上,张家界的市民,自发聚集来为老孟送行。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肖凌之和唯读公司总经理李唯读一起,全程陪同,一直把老孟送到山东省菏泽市单县莱河镇刘饭棚村的家中。
听说老孟要走了,桑植县竹叶坪乡的土家族夫妇李龙清、王风年,急急忙忙连夜赶过来,为老孟带来了土家腊肉;听说老孟要走了,朋友们、邻居们送来了很多礼品,有液晶电视、电饭锅、被单、手机等等。
老孟要走了,在离开张家界前,他却踌躇不安起来。3月1日上午,他决定前往永定区沙堤乡汨水溪村,向苦命女田云话别。见老孟迈进家门,坐在轮椅上的田云又惊又喜。
“田云,俺娘生大病了,弟弟也不行了,俺要回家了!”
“老孟,你该回去的,你该回去的!”
“可俺放心不下你呀!”
“我没事,不能再拖累你了!”
一番对话,老孟与田云早已泪水涟涟。痛哭流涕的老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告诉田云里面装着1000元钱,平时多买点肉吃,不要苦了自个儿。老孟与田云说着掏心话,回忆着8年前那次漫长的苦行,所有的委屈、磨难、失落和惜别之情同时涌上心头,两人都控制不住,哭成了泪人。
老孟走了,回到了老家山东菏泽,带走了张家界千千万万颗牵挂的心和深深的祝福;老孟走了,回老家单县给母亲尽孝去了,山东菏泽也有千千万万关心他的人们——送安家费、购置新房、安置工作,件件都办到了老孟的心坎上。
好人老孟,一生平安!
(稿源:3月12日湖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