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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羊 山

▲ 尹建国

　　在地图上，它像任何一个小小的村庄一样，找不到它的坐标。

　　对我，家乡是一种情怀，更是一种依恋。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穷窝”。 家乡于我承载了太多的记忆，离不开，也放不下，像亲人一样，血脉相连，无法割舍……

　　我就出生在这个叫白羊山的小地方，以前山青林秀，水旱无忧，祖辈们一代又一代欢快地生活在这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农耕生活。

　　小山沟的水从炭山里围绕着山道蜿蜒而流，一栋栋土木架子民居沿山对望，掩映在青山竹林之中。青石板铺就的小道，看似凹凸不平，踩上后却是滑溜溜的感觉，村民们为生计春夏秋冬在这条小道上来回奔波。

　　晨曦的山村，热闹繁忙。在村民屋面前的那两口山塘，仅有的两个码头被妇女小孩子挤满，有洗菜的，有洗衣的，泼水说笑一片美好尽在清晨。因在山村，日子本就平淡恬静。也只有山塘水边，人情世故才见得透亮清澈，也将这山村的生活洗得婉约风情。

　　地名叫白羊山，其实这里不见也没有一只白羊。听老一辈人讲，关于地名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老一位神仙赶着一群白羊到了这里放羊，只见此处山青水秀，到处野草茂盛，成群的白羊悠然地吃草，远看像天上的片片白云飘落到大地，白羊山的地名便由此而来。与白羊山相隔不远还有两个地方，一个叫白羊坪，一个叫羊落田，老人说，这些地方都是神仙放过羊的地方。

　　至于传说是否真实，无任何文字记载，至今也无从考证。据传，后来放羊的神仙见这里山川秀美就留下来了，再后来成群成群的白羊化成了地下的煤炭变成了矿物，这里成了新宁县地下矿产最丰富的地方。

　　神仙留恋的地方，就是沾染仙气的宝地。不知是那朝那代，我的祖先便徙迁到这里一代一代地繁衍生息。

　　人们都说，乡村是泥土做的，泥土是乡村的灵魂，真正的乡村，也是以泥土为标志的。这里的房屋是泥土筑的，灶台也是泥土垒的，祖祖辈辈的农家人每日辛勤地在泥土里耕耘，收获着泥土里生长的芬香，是泥土养育了人们。先辈们心不离乡、脚不离土，在这里守着田园生活生生不息。

　　我家的老屋，是在爷爷手里千辛万苦修建的。当时地方选得好极了：屋后一大片竹林，屋前一口不大也不小的山塘。竹林郁郁葱葱，山塘从未干过。曾经，屋前坪有一棵好大的柿子树，每到柿子成熟的时候，树上像挂满了红红的小灯笼。一年又一年，我的童年就在柿子树下快乐无忧地度过。

　　老屋的旁边还有一棵枣树，也有几十年了。这棵枣树不知它吃了什么?每年枣子结得压弯了树枝，而且枣子还特别甜。小时候，每当枣子成熟时，我与弟妹们放学回家，拿竹竿在枣树上敲打，枣子像下雨般哗啦啦地落下，然后一团哄抢，笑声在老屋前回荡。

　　在老屋的遮护下, 我们由顽皮的孩童,长成了青年。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老屋从小就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心中。

　　在六十年代，家乡来了一家煤矿在地下开采，从此后白羊山就开始毁山毁水、毁田毁地，美丽的家乡就容貌尽毁。田毁了屋烂了，家里已经不能常住生活了，中年人和年轻人都一个个外出打工，在陌生的城市里年复一年地艰辛干活，努力地想改变自己的生活。面对残垣破壁的故土，在家的或不在家的，对于家乡都只剩下了悲痛和伤感。

　　住在这里实在不安全了，党和政府便开始为住在白羊山的村民实施整体搬迁，几十户去年全都搬迁安置在镇上新修的安置小区里。依据上级政策，搬出后原来的老屋都要撤除。推了老屋，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的农民来说谁都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对于家乡与老屋，组上每一户每个人心情都一样，看着自己的家在挖掘机的一上一下中曾经省吃俭用耗尽心血生活了大半辈的窝变成了一片废墟，谁能不伤心落泪，谁又舍得呢?

　　今年清明节回家，我看见父亲在被推的房屋废墟前暗自伤心落泪，对于自己亲手建起的家，父亲对家的情感比我们要深太多太多。正如家乡的父老乡亲所说，老屋没了，根就没了。时光悄悄地流逝，岁月轻轻地滑过指尖。有些事，有些人，有些回忆，可以随着清风消失在天际的尽头。但对于老屋的那份眷恋，怎能舍弃又怎能忘却。

　　我回到白羊山，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眼前荒凉的家乡也让我这个游子暗自心伤。儿时的回忆，对父母的回忆，对家味道的眷恋，许多的往事清晰地在眼前一幕一幕浮现……

　　新家园、新变化、新生活。感恩党和政府的好政策，给我组易地安置搬迁到镇街上，使失去家园的我们感受到了获得感，慢慢忘却失去家乡和老屋的痛，过上安心幸福快乐的好日子!

　　写下这些，只想把家乡白羊山在记忆中留存，若干年后，即使时光把一切都冲刷了，在内心深处，白羊山依然会刻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