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个角色是我们一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有了父亲,我们才能无忧无虑的成长,所以为人子女的我们一定要记住,莫要辜负父母的那份恩,那份情。再过几天是6月21日父亲节,特编发湖南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博士生导师贺爱忠教授写的一篇文章。
——编者
父 爱 如 山
贺爱忠
去年父亲节父亲尚能和我促膝交谈,今年父亲节,父亲已在另一个世界呆了四个多月。于父亲而已,解脱了数年病魔的折磨,与分隔了12年的我的母亲在天堂相聚;于我而言,人生从此只剩归途。在这四个多月里,父亲常在我梦中出现,和我交谈。我有记忆以来父亲给我留下的言行,一幕幕不断在头脑中回放。其中回放最多的是父亲对我和我姐姐妹妹那如山般厚重的爱。
为了儿子长大成人 毅然辞职回家种田
大约在1957年至1961年之间,母亲生育了三个男孩。因为物质短缺及医疗条件差、药品奇缺等因素的影响,这三个男孩不幸先后夭折了。父母亲非常伤心,甚至对是否还能生育小孩产生了绝望,母亲曾产生过收养别人家的小孩度此一生的念头。一位对命理颇有造诣的亲戚知悉后,对我父母说:“你们不要着急,命中注定有小孩,不需要收养别人家的孩子”。果然,1963年农历4月29日,我姐姐出生了。父母亲非常高兴。又过了一年多,1965年农历二月初六我来到人世。父母更是喜上眉梢。
我和我姐姐相差只有一岁多,父亲在相隔十几里的涟源县增加人民公社工作,家里只有母亲一人照料我和我姐姐,还要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养些家禽家畜。母亲做事偏精细,欠麻利。照料两个小孩、集体生产劳动、家务事叠加在一起,母亲忙得晕头转向。当时国家号召国家干部、工人辞职回农村支援农业生产。父亲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更为了回家协助母亲抚养我,拒绝了人民公社领导的挽留,于我出生几个月后的1965年5月毅然辞去干了十二年的国家干部这一公职,回家当农民,协助母亲抚养我。多年以后,父亲当年的同事大多走上了市、县、区、乡领导岗位,60岁退休以后领着几千元一月的退休工资。而我父亲只是一个村干部,一分一厘都要通过自己的劳动付出才能得到。许多人问他:“你后不后悔当年的辞职决定?”他总是回答:“一点也不后悔!如果我不回农村,儿子很难长大成人。”父亲晚年曾几次把自己和当年的同事进行比较,觉得虽然晚年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但是后代并不比他们差。
为了大女儿升学考试成绩被他人篡改 面诉区委副书记
我姐姐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在家干了一段时期农活后,有机会当上了民办教师。20世纪80年代初湘中农村民办教师的收入很低,月收入20元左右(当时大学老师收入同样低,新入职的本科毕业的高校教师月收入只有54元),但相对来说也算一份比较体面的职业,是农村高考落榜考生的理想选择之一。因此,无论是想加入民办教师队伍,还是在这支队伍里生存发展,竞争都比较激烈。民办教师与公办教师待遇相差大,民办教师是泥饭碗,公办教师是铁饭碗。当时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一般有这么几条途径:(1)按政策规定熬到一定年份通过考试,转录为公办教师。(2)按政策规定熬到接近退休年龄直接转公办教师。(3)区教师进修学校通过公开考试从每个乡录取2名民办教师进校学习一年,各科成绩合格后,领取毕业证,即可直接转为公办教师。(4)地区教育局向全地区民办教师公开招生考试,考试合格者录取为娄底师范的两年制中专生,录取之日起即为公办教师。前两条途径实行得比较早,后两条途径实行得一条比一条晚,且指标很少,竞争非常激烈。当时就我姐姐这些新入职的民办教师而言,第一、二条途径有点遥远,第三、四条途径虽然竞争激烈,但有希望。最先启动面向民办教师通过公开考试招生的是娄底区(现娄星区)教师进修学校。我姐姐参加了考试,成绩由乡文教办通知到本人,得知我姐姐排全乡第三名,没有被录取。第二天父亲到乡政府开会,偶遇乡文教办支书戴雨其。戴支书无意中透露我姐姐的真实分数是全乡第二,被乡文教办一位负责人抄回分数时篡改了,原因是这位负责人想让自己女儿能被录取。父亲一听很气愤,向乡长、乡党委书记反映此事,跑到乡文教办把这位负责人臭骂一顿。姐姐胆小,劝说我父亲:“算了,不要到时自己不能被录取,还把文教办领导得罪了”。父亲说:“这是大事,欺人太甚,不能就这么算了,要相信党,一定要讨个说法。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你种田,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之后,父亲立即动身去娄底,邀请在娄底一中教书的我舅舅一起到区教师进修学校查分数。区教师进修学校管考分的工作人员不让父亲看,父亲就问“你们办公室负责人在哪?我去找他”。父亲一到主任办公室,发现竟然是五十年代的同事、好友杨慈英。于是很顺利地得以查看我姐姐的真实分数,果然发现抄回去的分数与实际分数不符。杨主任表示,一定会拨乱反正。我父亲心地善良,说“只要我女儿有书读就可以了,不必把那位同学取消录取资格”。但是,按政策规定一个乡只能录取2个人,杨主任没有权力在一个乡录取3个人。同时,父亲想尽快把我姐姐录取的事情落实下来。于是,父亲向杨主任打听区委主管文教的副书记姓名,于是直接到区委找到了主管文教的副书记李青松。李书记为人正直,听了我父亲的情况反映后,立即责成区教育局局长、区教师进修学校校长把录取我姐姐的事情落实。由此,我姐姐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在第二年的全省民办教师转正招生考试中,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录入到娄底师范学校。
为了治好小女儿的佝偻病 四处求医问药
我妹妹于1966年农历6月23日出生,出生没多久,由于既缺乏母乳喂养又没有其他营养品补充等原因,得了小儿佝偻病。一方面,父母亲向全村育期妇女求援,在她们的奶水喂养自己的小孩有剩余的前提下,抱我妹妹去喂养。父母亲一般以鸡蛋、面条等物资向对方聊表谢意。另一方面,父亲四处打听,求医问药,用一些医生建议的中草药治疗。我印象最深的经常扯的草药是干济草(或为疳积草?),当时我家屋前地上生长了很多这种草。妹妹吃了多种药后,病情并没有根本性好转,双腿无力站起来,整天坐在轿篮里度日,一病就是数年。当时全国尤其是农村药品奇缺,赤脚医生医术有限,父母亲的收入低到近乎零。所以父母亲担心妹妹会瘫痪,但一直没有产生过放弃治疗的念头。父亲心地善良,为人公正,尊重有知识的人。那个年代,农村大搞斗争,除了批斗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人以外,就是批斗在农村工作的有公籍、且家庭出身成分不好的教师、医生。父亲虽然是村干部,但一般不参与批斗。父亲还会说公道话,劝说批斗者放过被批斗者。有一次,造反派准备组织批斗公社卫生院院长易阳生,父亲对组织者说,易阳生是个好人,专注于治病,没有资本主义思想,不要批斗他。造反派听后觉得有道理,就放过了易阳生。事后,易阳生偶然得知我妹妹的病情,主动对我父亲说:“你没什么钱,比较贵的药买不起。我有一个偏方,到河里捉一只二三斤重的乌龟,把它绑住,用黄泥包裹,送进柴火中把整只乌龟煨成灰,把龟灰和葡萄糖搅拌在一起喝,喝完即可痊愈。”父亲听了后,即付诸实施。我妹妹患了六年的佝偻病终于得以痊愈。六岁半可以行走自如了。
现在,父亲虽然永远离开了我们,但他那如山般的父爱永远浸入我们的灵魂。我们将以父亲为榜样,对子女既严格严厉,又满怀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