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我过生。年逾花甲的姐姐特从乡下赶来城里为我贺生,捉了一只十余斤的大百鹅,一只土鸭,一蛇皮袋花生和辣子。
姐刚一落座就催煮饭。我下命令似的说:“大老远来了,住几天才走!”
姐说:“吃了你的无钱饭,耽误我的有钱工!你说得好,还有几十石谷晒在屋顶上呢?”
“做过不歇气,收成怎么样?”
姐姐一脸的自豪,扳着手指说:“花生怕有五六百斤;包谷两三千斤;稻谷五千多斤;辣子多得是,谁要谁去摘!”
我心里帮姐一算:加上栏里的猪,圈里的鸡鸭鹅,收入也许会上万!“怎么吃得完?”
姐说:“又不是只我们两个老老吃:老大在荷香桥开小店,老二在隆回搞建筑,老三在医院上班,都一家人了,吃饭开支不小,回来就带一点;喂猪喂鸡喂鸭喂鹅,从不买饲料,一箩谷喂得几天?还有还要给你姐夫、给你蒸点米酒,还怕粮食多!”
我说:“也吃不完?”
“吃不完不可以变点钱,靠你老弟也不行!”
其实看到姐姐丰收姐姐高兴我也高兴,只是姐姐六十多岁了,身体又不好,三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家境也不错,该享点清福了!可是她一刻也闲不住,她离娘家很近,人家出去打工了,田又不敢荒,荒了要罚款,就去找姑娘(我姐姐),不要租金,尽管做!结果她是多多益善,田啊土啊,都种上。孩子回家走走,第一件事就是帮她做功夫,嘴上不好说,心里犯嘀咕,都要我这舅舅劝她歇息歇息。
我说:“身体不好,何苦呢?”
“快莫说,人是贱八字!以前不做事,一身到处痛,种了几年田土,硬朗多了,一餐吃两三碗饭;晚上又好睡,不像城里人动不动就失眠!”
“儿孙满堂了,到处捡田种,别说孩子们脸上不好过,就连我都感到不好意思?”
姐姐有些火:“种田有什么丑?没有我们种田,你们城里人吃什么?都说物价涨,又不肯种田,观念不转变,恐怕有危险!”
我说服不了姐姐,只好霸蛮说:“好了好了,明年就别种了!”
姐姐很倔强,说:“看身体怎样,如果好,明年继续捡田种!”
放下饭碗就走,“你要少喝酒,肚子好大了!还得回去收谷去了,失陪!”
目送姐姐,她那因劳累过度而有些微驼的矮小身材,刹时变得高大起来!
(作者系邵阳市第二中学教师)